字体:大 中 小
护眼
关灯
上一页
目录
下一页
第六章 (第20/25页)
,案情到此,卫虎诬害朱建伯的罪状,已很明显,但如何明知娶错了新人,而胆敢扣留朱青荷,企图李代桃僵,以自杀的尤三嫂冒充陈家的新妇,致有所谓“逆伦重案”发生,这是整个案子中最紧要的一部分。如果这一层不问清楚,就不能定谳,因而又转回头来问卫虎,而卫虎一口咬定是空花轿,要他举证,他举了个王狗子。 刘天鸣已看过全案的口供,这一场大风波之起,就起在王狗子为卫虎拉线、逼娶尤三嫂,可以说是个罪魁祸首,心里本就对他极其厌恶。同时想到,卫虎举证不举别人,独举王狗子,可见得必是死党,绝不会供出实情,就得给他个下马威,教他不敢瞎说。 于是传了王狗子到堂,他先不问卫家的花轿,问逮捕朱建伯的经过:“那天去捉朱建伯是你带人去的?” “是!”王狗子答道,“卫头儿叫小人带了十几人去捉的。” “你除了带走朱建伯,还带了什么东西?” “小人没有带别的东西。”王狗子翻着两只三角眼朝上答道,“大人的话,小人实在不懂。” “真的不懂,我就告诉你吧,卫虎刚才供过,你们‘弄了几文辛苦钱,香香手’,有此事?” 卫虎供过,是赖不掉的,王狗子便说:“这是例规有的。” “你跟朱家要了多少钱?” “他们送了八百两,都交给卫头儿了。” “是你经手?” “是。”王狗子硬着头皮答道,“是小人经手。” “你分到多少?” “一百两。” “这就是受贿,来啊,”刘天鸣吩咐,“抬下去打!” “喳!”隶役们大声答应,却是不动。 刘天鸣以为他们有意卫护王狗子,有些发火。何清赶紧上前,小声说道:“打多少?请大人发落。” “噢!”刘天鸣说,“一两银子一板,打一百板,与我着力打!”把火签掷了下去。 何清想有所劝阻,因为一百大板打下来,人已动弹不得,而刘天鸣要问他口供,也就无法回答,但又怕当堂碰钉子,自己把难得借巡按的威风而树立起来的一点声光,葬送在里头,实在犯不上,所以迟疑着不曾开口。 就这时,见掌刑的皂隶陈大麻子已在关照他的同事:“堂上大人吩咐,着力打!休得卖放人情,自讨没趣!” “喳!”四名手下齐声答应。 于是把王狗子拖翻,合仆卧倒,一个揿头,一个揿脚,一个褪下王狗子的裤子,另一个举起大板子就打。 一板子下去,何清就听出声音不对,打得太重了。打板子有各种手法,打得响的不见得打得重,打得重的不一定打得响;有的伤皮伤肉,不伤筋骨;有的表皮不破,而里面的肉烂成豆腐一般;再有狠毒的就打在要害筋脉上,几板子就可以打死。何清奇怪,看那样是要把王狗子打死,先还听他怪叫,打不到十板子叫声就低了下来,再后来索性连哼声都听不见了,看这情形不妙,何清不能不跟刘天鸣去咬个耳朵,劝他罢手。 但就在移步向公案时,看到了卫虎的脸色,心内一惊,立即会意,不由得缩住了脚,不肯去多事。 倒是刘天鸣自己有所警觉,喊一声:“别打了!” “大人吩咐,”何清高声转述命令,“住刑!” 板子一停,掌刑皂隶陈大麻子,把王狗子翻过身来,蹲下身去,扒开眼皮看了一下,随即朝上一跪,高声说道:“回禀大人,王狗子打死了!” 这一声真如石破天惊,堂下是“嗡”的一声,而堂上是“啊”的一声,几乎没有一个人不大感意外。 刘天鸣有些不知所措,愣了好半晌,突然想起,拍着惊堂木问道:“你怎的把个要犯打死在堂上?” “大人吩咐着力打,着力一打自然就打死了!” 这是把责任推到堂上,刘天鸣勃然大怒,“好刁恶的东西!”他拍着桌子骂,“本院吩咐你着力打,不曾叫你把他打死!你掌刑掌了多少年了,手上一点分寸都没有吗?” 陈大麻子不敢再强辩,但也不曾认错,只跪在那里翻白眼。 刘天鸣又气又恨,但地上摆着一具尸首,案子也问不下去了,而堂下的百姓在等着看这个局面如何收场,倘无适当的处置,足以减损威名,所以先忍一口气,定定神喊道:“何清!” “何清在!” “王狗子作恶多端,这样子一死,也是他的报应。只是立毙杖下,非本院本心。这个行刑的皂隶,是何姓名?” “他姓陈。” “名字呢?” “他的名字在他脸上。” 这一说,堂下有人笑出声来。刘天鸣定睛一看,也就懂了,“是叫陈麻子吗?”他看着何清问。 “是!”何清答道,“花名册上的名字就叫陈大麻子。” “这陈大麻子可恶得很!”刘天鸣说道,“你替本院办一道公文,致署理的孙大老爷,把这陈大麻子开革,驱逐出境。” “大人——” 刘天鸣马上打断:“不准你替他讨情!讨情也没用。” 何清是看在同事分上,如果不这么做作一下,会受人责备,将来在本衙门就难混了,既然刘天鸣态度坚决,也就不必再多说,答应一声:“是!” “打死的王狗子,传仵作相验,给棺掩埋,通知孙大老爷拨银五十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