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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(第7/17页)
,却终究还缺乏饮酒作乐的兴致。而且,“田先生刚刚入土,应志哀悼。太子的举动不合礼!”他问高渐离,“该怎么办?”
“把太子的馈赠退回去,一样也是失礼的。”高渐离劝他,“不如先接受下来再说。”
那些食盒都已捧了进来。两名艳姬,直入荆轲室中,盈盈下拜,齐声说道:“奉太子差遣,特来服侍荆先生。”然后,她们自己报名,年长的一个叫夏姒,较幼的一个叫季子,卫国口音。
事已如此,荆轲只得厚犒使者,遣了回去。夏姒和季子便摆设食案,准备打开食盒,铺陈酒馔。
“慢、慢!且先放着。”荆轲大声阻止。
夏姒和季子不敢再动手,静悄悄地站在屋外,却都窥伺着屋内,听候呼唤。
荆轲对着食盒发愣,不知作何处置。就这时候,武平闯了进来。他在田家帮忙办丧事,干的都是费力气的粗活,每天事完了,尘土不沾,抬腿就走,带着一身臭汗回家吃自己的饭——这天看见荆轲哀伤过甚,等田家事毕,匆匆赶来探望。看见荆轲的神色,不由得发问:“怎么了?大哥!”
“你看!这么多食物,吃又吃不下,怎么办?”
“嗯!”武平咧开大嘴,仿佛觉得他的话十分可笑似的,“有东西怕没有人吃,那不是大大的笑话!吃不了,送人。还不好办吗?”
“快人快语!”高渐离抚掌笑道,“荆兄,别发愁了,就交给武老平去办吧!”
“对!”荆轲被提醒了,“去分给那些孤苦无依的穷朋友们吃,也算是为太子造福。”
于是武平找到店家,弄了几个人,抬着食盒去周济里巷中的贫民。留下少许,由夏姒和季子侍候着荆轲和高渐离吃了。收拾食案,点上灯来,又闲谈了一会,高渐离作别而去。
“荆先生累了一天,怕是倦了,可要安置?”夏姒温柔地问。
“还好。怕是你俩要睡了?”
“我们在宫里都睡得极晚。”
“噢。”荆轲问道,“你们原是在东宫的?”
“我在东宫当差。”夏姒指着季子说,“她是公主身边的人。”
公主身边的人,何以遣来伺候?荆轲有些不解,不由得看着季子问道:“是谁的意思,遣你到此?”
“太子的意思。”季子伏地答道,“太子特意要觅卫国人来服侍荆先生,跟公主商量,派了我随夏姒一起来听候差遣。”
“难道宫中只有你俩是卫人么?”
“还有。”夏拟答说,“光是东宫就有十几个。”
“然则何以还要到公主那里去借人呢?”
夏姒看着季子笑道:“因为季子长得最美。”
季子娇羞地笑了,也有着几分得意,然后顽皮地说:“荆先生,你别听夏姒瞎说。她不好意思说自己长得最美,故意拿我作个幌子。”
语气神态,娇憨如画,荆轲忍不住破颜一笑——那是田光死后,第一次在他脸上出现的笑容。
“你们都长得极美。”他说,“我这个卫人,与有荣焉。”
“荆先生的口音,却不似卫人。”夏姒说。
“我先世是齐人,家中都是齐鲁口音,所以生长在卫国,却不会说卫国的话。”
“这跟我们正好相反,说的是卫国话,却连卫国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。”
“不是正好相反。跟荆先生的情形是相同的。”季子纠正夏姒的话说。
“怎么说是相同?”
“荆先生长在卫国,说的不是卫语;我们生长在燕国,说的也不是燕语。岂不是情形相同?”
夏姒无话可答。荆轲想了想,果然不错。喜爱季子的慧黠,不免另眼相看了。
于是他问:“你今年十几?”
“十六。”
“父母呢?都在这里?”
“没爷也没娘。也没有兄弟姐妹。”
“可怜!”荆轲为之恻然,“就没个亲人么?”
“有啊。”季子仍是一副少小不识愁滋味的娇憨神情。
“谁?”
季子欲语又止,看了夏姒一眼,终于还是摇摇头不答。
这态度诡秘得很,荆轲忍不住追问一句:“怎么不说?噢,”他突然醒悟,“莫非有了……”
“不是,不是!”季子乱摇着一双小小的白手,不让他说下去,“荆先生,你莫瞎猜。我有个亲人,说出夏姒会笑我不识羞,胡乱高攀。”
夏姒倒真的笑了:“你说你的,扯上我干什么?”
“对了!”荆轲替她们排解,“你们是好姐妹,夏姒比你长,是姐姐,不管你说什么,决不会笑你的。”
“那我就说。公主待我像亲人一样。”季子的声音充满了骄傲和愉悦。
“原来是这!”夏姒有些爽然若失似的,“谁不知道你在公主面前最得宠?”
“那好啊!”荆轲替她高兴,又说,“你原就是该得宠的。”
“为什么呢?”
“自然是因为你美、聪明。”夏姒抢着说,语气尖酸,嘴角却含着极自然的微笑。
荆轲怕再说下去,会弄得彼此红脸,下不了台,所以赶紧顾而言他说:“公主今年多大?”
“二十二。”季子答说,“生日可真大,正月初一出生。”
如果早一天生在除夕,便是二十三了。二十三岁的公主还养在深宫,不能不说是一个异闻。“怎的不嫁?”他率直地问。
“有谁能叫公主看得上眼?”
“这一说,公主必是绝世之姿?”
“请荆先生问夏姒好了。”季子答道,“要我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