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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节 (第2/5页)
眼王药,看见他眼睛里脉脉的那些隐衷,才说:“王枢密起来吧。汉人重礼仪,讲尊卑,确实是好的。以前□□皇帝捺钵,与各部落的夷离堇和林牙见面,都是把臂言欢,毫无架子,结果那些家伙造起反来也毫无架子,大约就是缺个上下尊卑的敬畏。” ??“不过呢,汉人也过了。”她又说,“譬如人与人之间,除了尊卑,还有感情,若是一味的害怕人言,畏首畏尾的,一天天过得也没有意思了。我自己是受够孤家寡人的滋味了,将来——”她摸摸小皇帝的头顶:“不希望他也活得这样冷冰冰的,没有人敢信,没有人敢爱。” ??王药好像有千言万语,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只是突然觉得她像是引渡自己到彼岸的一叶扁舟,使他突然又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。 ??☆、帝师 ??王药终于坦然地对完颜绰笑:“太后譬解得极是!人生不满百,而有千岁忧,彼岸之花之所以诱人,只因为可望而不可即。心里放开, 此岸彼岸, 其实是一样的。” ??完颜绰掩口笑道:“对不住,您说得太深奥, 我听不懂呢!” ??王药只是温和地看着她,双眸相对,彼此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心意, 只觉得他们除了肉体, 灵魂其实也因之更近了一步,曾经是同仇敌忾, 现在更是琴瑟知音。 ??唯有小皇帝萧邑沣, 此刻已经是一副要睡的模样,在完颜绰这样的严母面前不敢哭闹, 一个劲儿地揉眼睛、打哈欠,屁股是怎么都坐不住。完颜绰道:“你下去吧, 肉馒首一样,压得我腿都麻了。” ??皇帝大约也倦,左右瞥瞥没瞧见自己保母,倒也没哭,对着王药拍拍小手,又张开胳膊:“抱抱!” ??小人儿懵懂可爱的模样,王药今日既然已经超脱了,居然也不顾忌君臣大防,蹲身在萧邑沣面前,见小娃儿懒懒地靠过来,便自然而然地伸手将他搂住了。他对完颜绰笑道:“我是个野草般性子的人,偏生在你嘴里居然端方得不像。大约就是诗里说的:‘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’。只等着春风吹起的时候,这心里的荒原就要蓬勃_起来了。” ??小皇帝听得这儿歌一般平仄节奏轻快的诗句,竟然跟着念:“春风——吹又生……” ??王药挑眉道:“陛下真聪明呢!” ??完颜绰捶着腿笑道:“那就你来教他读书好了。他要当个好君主啊,体魄要野蛮,跟着出去捺钵巡行,不能怕吃苦;头脑还是要有东西,汉人那一套治国之策里有不少好的,不然□□皇帝也不拿来用。你也是个读书读得多的,教导皇帝也不埋没了你。” ??王药毫不推辞:“君子有三乐,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,其三也。”说完这句,他豪气顿生,看了看怀里这个君临天下的懵懂小男孩,有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。他摸了摸小皇帝的顶心,前段时间的别扭心态突然烟消云散似的,全然不见了。 ??完颜绰笑问道:“咦,说是三乐,我怎么只听到一处?” ??王药念道:“父母俱存,兄弟无故,一乐也;仰不愧于天,俯不怍于人,二乐也;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,三乐也。”他刻意漏掉了一句:《孟子》中还讲“而王天下不与存焉”。对古圣人而言,家庭安乐,心怀坦荡,传道受业都是快乐,唯有权力、名位并不在其中——可是这会儿,他和完颜绰都是意气风发,想做一番大事业的时候,这句话未免太不应景了。 ??完颜绰笑道:“文绉绉的,实在酸掉了我的牙!什么时候,你们汉人这种言语上拐弯抹角的毛病能改掉就好了。这次我就治了一个,也算是出一口恶气。” ??“治?谁呢?” ??完颜绰冷笑道:“你大约认识的。南院一个小小的记室,名叫郑由的。正好那日与一个汉人商贾往来,吃了喝了嫖了,还揣了那么大块狗头金在怀里。我就借这个由头,叫人把他拿到省下刑部,剥光了衣裤臭揍了一顿,叫南院四品以下的文臣都观刑。让他装斯文,斯文扫地了吧?” ??王药奇道:“他做什么了?” ??完颜绰笑道:“喝醉了和他的狐朋狗友做了几首歪诗,讲什么‘